来源：国家地理中文网撰文：高晓涛
摄像：易水
孜珠山上的僧人
孜珠山上的僧人
夏扎修行地因本教大师夏扎•扎西坚赞在此修行虹化而成为圣地。虹化之处修起三座白塔，几名信徒手持念珠，一边转绕着白塔，一边诵经，一名藏族阿佳在塔前专注地点灯。夏扎大师在临近虹化前，坐在这里给弟子讲法：“一个修行者应该像狮子一样去雪山上修行，应该去无人之处像野狗一样死去”。
给我们讲这个故事的人是安吉堪布，夏扎佛学院的授法导师，一位以静修为要事的上师，他给我们讲了许多夏扎大师的故事：他选择一种非常简单的生活方式，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是在野外搭设帐蓬，在帐蓬里给弟子讲课。他追随良美大师的修行经验，一年中在天气暖和的6个月讲课、辩经；在寒冷的6个月里实修扎龙、持咒和禅定……
夏扎修行地
塔德寺的阿尼们朝圣夏扎修行地
阿尼们虽然大多只有十八九岁，但多数已经闭关至少三四年了，山谷里回荡着她们合声颂念的祈请文，曲调优美。
夏扎修行地在山谷上面，沿着一道山溪附近的之形小道，我们一直往上爬，走到半山一棵大树下时，听到山上回荡着一群阿尼诵唱经文的声音，再爬上一个草坡，看到一排小屋，这里就是夏扎大师一生修行与著书之处，他一生写了16本书，将以前的教法做了融汇与通俗易懂的阐述，使后来的修行人更容易理解。二三十个觉姆（尼姑）挤在纪念夏扎大师的小佛堂里念经。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安吉堪布和他的6名弟子在这里修行，和夏扎大师当年一样，他们夏天讲课、辩经，冬天实修。
阿尼从小木屋里出来
塔德寺阿尼们在夏扎大师修行之地合影自良美大师在曼日寺恢复辩经传统以来，辩经就成为本教修行中非常重要的部分。
安吉堪布的弟子西绕尼玛说，辩经就像一面镜子，可以照见自己的脸。良麦大师十分看重“对辩”的方式，他在其著作中写道：“那些有能力驳倒（错误观点）、确立（正确观点）的人是值得称道的。因为，他是掌握阐明通过极乐之路教义的人。”
辩经是传法的一种方法，如同经院哲学，是通过逻辑了解事物的真实。在我们所到访的本教寺庙，辩经几乎是每日最常见的修行课。我们在热拉雍仲林寺看到一场完整的辩经，往往在辩经结束后，还会有一两组相持不下，并吸引所有人加入。在孜珠寺，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有一场辩经，周五和周六要到老师面前去集体辩经，每个人都要上场，如果两个人辩经都很厉害，往往会从中午12点一直辩到晚上12点。僧人次成罗真向我讲解当天的辩经题目：其中一人立题——我手上有一串佛珠，对方问佛珠在哪？是绳子还是珠子？你会想佛珠既不是绳子也不是珠子，它只是这些事物的组合……如果你最后承认手上不存在佛珠，你就落入了对方的逻辑，你就输了。
夏东寺的阿尼康卓在夏扎天葬台唱诵“施身法”
丁青寺旧寺中造型优美的本教佛像
夏扎佛学院佛殿
本教的显宗课程主要是学习良美大师的《幻观之灯五部》，其内容可类比佛教的因明、般若、中观、俱舍和律。除此之外，次成罗真介绍说：“只要愿意学习，还可以在寺庙里学习藏文文法、诗学、天文历算、医学、戏剧、唐卡等大小五明，这些在寺里都可以找到师父”。
以曼日寺为代表，本教完备的修行体系一般包括：内明学院、扎仓学校、辩经学院和禅修学院，涵盖了显宗、密宗与大圆满三种修行法门。有的寺院不要求一定要学习辩经，但是九加行是修行的必要课。四川益西寺的生根仁波切说，九加行是益西寺进入实修前的必修课，包括昄依三宝、发菩提心、磕大头、观修百字明净除障碍、修曼扎积聚福德、上师相应法，以及本教三大真言的诵持。每一项要修10万遍，修完才可以进入密法的修持。
六位来自青海热贡地区的密宗师在夏扎日初的佛殿前。他们头上盘着长长的发辫，在雍仲本教修行者中独具一格，这种妆束来自古老的本教密宗师，他们不仅要留长发，还要接受“长发灌顶”
大修行者南卡坚参
雍仲曲佩在山上小屋时闭关修行，小屋隔成内外两间，外间只有一个用来做饭和取暖的火炉，内间有一个精致的小佛龛、一个小书架，床铺同时也是禅修垫
塔德寺阿尼在树下休息
本教密宗修行至少要完成3年的闭关。《象雄大藏经》主译师卡纳尔仁波切给我们介绍了他的经历，他的上师文嘉仁波切授予他们的3年闭关修行的传承同样来自夏扎修行地。完整过程如下：农历二月开春正式开始闭关修行，一开始学习九加行，每一个加行要修10万遍，总共90万遍，必须在百日之内完成。早上4点起床磕大头，一般到吃早饭的时候已经磕完1000多次头了，这样百日内就可以完成九加行；之后是发心、修曼札等。期间在修行进入80多天的时候，上师传给消业法。寺庙有夏天结夏安居（春夏间为避免伤害更多生命而不出寺院，集中修行）的传统，这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期间还要参加寺庙的法会。8月初坐夏结束后，用21天的时间修六道往生法，9月之后要闭关100天，主修藏传长寿佛仪轨。第二年，一开始也要闭关100天，在5月修完，又进入结夏安居。之后开始修“扎龙”（气脉），总共要修100天。第三年一开春，同样是百日密宗闭关，之后修大圆满；在10月初先修7天7夜“辟谷”，每天只喝一小供水碗（30毫升左右）加柯子的水或牛奶，而且是分4次；最后阶段是修49天的黑关。这个过程中会结合扎龙的修法，每天4座；头7天是听上师讲解，正式入关后，第二个7天，上师会隔墙讲授，之后就只在每周之间来指导。
郭吉寺的僧人在辩经，双方僵持不下
郭吉寺的僧人在辩经，坐的僧人也听得眉飞色舞
郭吉寺内刚刚祈祷后的僧人
在夕阳中准备走回大殿由于密宗誓言的原因，闭关修行中的具体内容我们只得其名，未得其详。夏东寺的阿尼康卓谈到闭黑关时也说：“不能讲也没法讲，因为你没有经历过，无论怎样讲你都不会明白。”卡纳尔仁波切说：“有些教法能通过梦境来验证，然而如果面对的不是自己的上师，也不可以讲。”
其中的扎龙修法依理也是不可对外，但为了让世人了解到这一教法，我们在热拉雍仲林寺受到经师嘎让仁增特别关照，请两名修行者为我们做了两个动作的演示：在静坐片刻之后，突然启动了一系列快速的动作，之后猛然大喊一声，双臂伸直后仰倒在地。仅看动作无法识其窍要。经师讲解说，这是为长久修行打基础的瑜伽，“在山上修行的时候，遇到身体不舒服时，这些动作可以使身心愉快，有的动作可以消除头痛。”扎龙中的“拙火”，是一种可以产生内热的方法，修持时在冬天最冷的日子，把湿的布放在冰水里，裹在身上，用体热烘干。一般需要烘干3块布以上，才算过关，听说也有能够连续烤干7块布的，然而“这修行很难，一般不能学”。郎依仓嘎让罗珠坚措仁波切说，扎龙一词中“扎”是脉，“龙”是风。人的身体是由气、脉和明点组成，这三者是相互联结在一起的，当脉通畅时，有助于气的循环，可以有效地帮助安住心性。
热拉雍仲林寺的僧人在辩经，辩经是每日最常见的修行课，摄影：王身敦
热拉雍仲林寺的僧人演示扎龙修法动作
摄影：王身敦对于显宗、密宗、大圆满三种不同的修行方法，曼日寺经师丹增南达仁波切说：“显宗基于律宗，这是显宗修行的主要部分。首先，俗人在修行前首先要发誓言；其次，要遵守信仰和道德戒律，这在僧人中很普遍，必须遵守相关戒律，尼姑也一样：僧众25戒，比丘250戒，比丘尼360戒。当然，普通修行者也有自己的戒律，这就是显宗主要的修行。密宗分内密、外密，修行程度取决于每个人的起因以及见地。大圆满法就是最终取得究竟圆满；修行雍仲本教最终的结果都是要成佛，成为显宗佛、密宗佛或圆满佛。之间有不同的境界，这是因为不同的修行原因，成就不同的结果，但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成佛。本质上无别，因为佛只有一个。”
牧民和僧人在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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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仲彭措和阿尼们
讲夏扎大师修行之事在各大学院，大圆满是最后一年的课程，但也是终身的修持。作为本教最核心的修行内容，大圆满最直接、也最深奥。曼日寺经师丹增彭措仁波切说，本教大圆满主要包括阿赤、年居（象雄耳传）和佐钦三种传承。学院日常讲课中也会讲到大圆满，但其中真正的耳传部分是不讲的，一定要修行到一定的程度才能由上师单独传给你快速成就的窍诀，这一传承过去在传法时由上师用竹管单独讲给弟子听。在本教历史上象雄耳传有24位不间断的虹化者。本教学者南喀诺布同时也是藏传佛教宁玛派大圆满上师，他也认为“象雄耳传”是本教独有的大圆满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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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读经做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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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德寺的僧人和阿尼
堪布索朗久美说：“禅修是要将身语意置于平静的状态，我们需要打坐是因为平时我们不断分心于五毒（贪婪、嗔恨、愚痴、傲慢、疑虑）的侵蚀，长期坚持打坐，把菩提心作为根本，使身心置于平静状态，五毒会慢慢消除，好比在太阳的照耀之下云雾散去一样。菩提心是成佛的根本，能将所有痛苦转化成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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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徒在夏扎大师虹化之地点灯祈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