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心法要》,乃《黄檗禅师传心法要》与《黄檗山断际禅师宛陵录》的合编,载于《大正藏》第四十八册。《传心法要》乃黄檗希运禅师语录。禅师幼年出家,后四处云游参禅,终于大开圆解,为百丈怀海所印证,然后在黄檗山大弘禅法,其弟子临济义玄禅师创立临济宗,临济禅法后传到日本、高丽、越南等地,今天乃至遍及世界各地,成为禅宗五宗(云门,法眼,沩仰,曹洞,临济)中最兴盛的一枝,素有“临济临天下”之誉;使佛门心法名扬天下、历久不衰,实源为黄檗大师之杰出贡献。唐朝名相裴休对禅师极为敬重,并亲炙教席聆听妙语,经耳濡目染受到无穷教益,后虔敬辑录禅师深邃言教,即今之黄檗山断际禅师《传心法要》。
《黄檗禅师传心法要》,又作《断际禅师传心法要》、或《断际心要》,其与《黄檗山断际禅师宛陵录》,皆为黄檗希运断际禅师所阐示的禅门要谛,二者皆由唐相国裴休居士集录,其内容简捷明了、直指人心,乃禅宗不可多得的经典名著。其中《黄檗传心法要》成书于唐大中年间(公元857年),卷首有裴休居士之序。
据《六祖坛经·付嘱品》记载,禅宗六祖慧能大师灭度之前,曾经留下预言说:“吾去七十年,有二菩萨,从东方来,一出家,一在家。同时兴化,建交吾宗,缔缉伽蓝,昌隆法嗣。”经后人考证,六祖所说的这两大菩萨,也即《传心法要》的讲述及记录者——黄檗希运禅师与相国裴休居士。《传心法要》一书,实乃直述两大菩萨的内证妙智,泄无上心印于后学。其智慧功德加持不可思议。
见独老人任哲在《达摩大师血脉论序》中说:“又缘种种法语泛滥不一,转使学人惑乱本性,无悟入处;惟有《达摩血脉论》并《黄檗传心法要》二说,最为至论。可以即证自己佛性,使人易晓。比之求师访道、钻寻故纸、坐禅行脚狂费工夫,相去万倍,此非小补。”
《传心法要》作者简介
一、黄檗希运禅师简介:
黄檗希运禅师(?~850),唐代僧。福州闽县人,姓氏不详。幼于洪州黄檗山出家,聪慧利达,学通内外,人称黄檗希运。禅师生就相貌殊异,额间隆起如珠,音辞朗润,倜傥不羁,真大乘之器。后游京师,遇一姥指示,去江西去参马祖道一,因去时马祖已经圆寂,于是转而拜见百丈怀海禅师,见面后立即大开心眼,得百丈所传心印。
一日,怀海禅师对大众说:“佛法不是小事。老僧昔被马大师一喝,直得三日耳聋。”黄檗闻举,不觉吐舌。师曰:“子以后莫承嗣马祖去么?”黄檗闻后说:“不然,今日因和尚举,得见马祖大机大用,然且不嗣马祖;若嗣马祖,以后丧我儿孙。”怀海禅师赞叹说:“如是,如是!见与师齐,减师半德。见过于师,方堪传授。子甚有超师之见!”
黄檗后游天台山,偶逢一僧,与之言笑,如旧相识,熟视之,目光射人,乃一起同行。因遇涧水暴涨,捐笠植杖而止。其僧率师同渡,黄檗说:“兄要渡自渡。”彼僧随即褰衣蹑波若屐平地而过,随后回顾说:“渡来!渡来!”黄檗说:“咄!这自了汉。吾早知当斫汝胫。”其僧叹说:“真大乘法器,我所不及!”言讫不见。
后沩山问仰山:“马祖出八十四人善知识,几人得大机?几人得大用?”仰山云:“百丈得大机,黄檗得大用,余者尽是唱道之师。”沩山云:“如是。如是。”
希运后来在洪州高安县鹫峰山建寺弘法,高唱直指单传之心要,一时声誉弥高,四方学子云集,门风盛于江南。时河东节度使裴休镇宛陵,建大禅苑,请师说法,师酷爱旧山,故凡所住山,因以黄檗名之,后人因之称师云“黄檗”。因其禅风干净利落,启发学人时常以打、喝、棒等为方便,后来的临济宗风即渊源于此。
会昌二年(842),裴休在钟陵(今江西省进贤县)为廉镇(即观察使),迎请希运上山安置在钟陵龙兴寺,旦夕问道。大中二年(848),裴休移镇宛陵(安徽省宣城县),又迎请希运至开元寺,常去参问,并记录所说,即为现行的《黄檗希运禅师传心法要》。有《语录》、《传心法要》、《宛陵录》各一卷,广行于世。
黄檗禅师后于大中四年示寂,年寿不详。皇帝加封谥号‘断际禅师’。门下有临济义玄、睦州道纵、顷楚南等十二人,而以义玄最为特出。
二、唐相国裴休居士简介:
裴休居士(797~870),唐代孟州济源(河南济源)人,一作河东闻喜(山西闻喜)人。于长庆年间(812~824)举进士。大中年间(847~859),以兵部侍郎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任宣武军节度使,迁昭义、河东、凤翔、荆南等节度。
裴休宿信佛教,会昌二年(842),于洪州兴龙寺迎请黄檗希运入府署,旦夕问道,大中二年(848)迁往宣州宛陵时,又建精舍请希运居之,朝暮受法。笔记其言,成宛陵集,大行于世。裴休不仅通达禅旨,而且博综教相,诸方禅学咸谓裴相不浪出黄檗之门也。
裴休亦曾与华严宗五祖圭峰宗密禅师常相往来,宗密禅师每著经疏,《禅源诠》、《原人论》及《圆觉经疏注》、《法界观》,裴休皆为之撰序。其所撰圭峰碑云:“休与师于法为昆仲,于义为交友,于恩为善知识,于教为内外护。”
裴休其为人蕴藉,风度闲雅,居官操守严正。能文章,楷书遒媚有法。宣宗曾经称其为‘真儒者’。大中五年二月官户部侍郎,领诸道盐铁转运使,革除弊害,又定税茶十二法,人以为便。武宣之际,佛教新遭大难,斐休以重臣出而翼护,故不数年间,佛教得复旧观。
裴休自中年后断肉食,斋居焚香诵经,以习歌呗为业。世称‘河东大士’。尝撰《劝发菩提心文》一卷,并辑希运之语录而成《传法心要》一书。又亲书《大藏经》五百函号。卒年七十四。
《传心法要》
序
唐河东裴休 撰
有大禅师,法讳希运,住洪州高安县黄檗山鹫峰下,乃曹溪六祖之嫡孙,西堂百丈之法侄,独佩最上乘离文字之印,唯传一心,更无别法,心体亦空,万缘俱寂,如大日轮升于虚空中,光明照耀、净无纤埃。证之者,无新旧,无浅深。说之者,不立义解,不立宗主,不开户牖。直下便是,动念即乖,然后为本佛。故其言简,其理直,其道峻,其行孤。四方学徒望山而趋,睹相而悟,往来海众常千余人。
吾会昌二年廉于钟陵,自山迎至州,憩龙兴寺,旦夕问道,大中二年廉于宛陵,复去礼迎至所部,安居开元寺,旦夕受法,退而记之,十得一二,佩为心印,不敢发扬。今恐入神精义不闻于未来,遂出之,授门下僧太舟法建,归旧山之广唐寺,问长老法众,与往日常所亲闻,同异何如也?时唐大中十一年十月八日谨记。
《黄 檗 山 传 心 法 要》
师谓休曰:诸佛与一切众生唯是一心,更无别法。此心无始已来,不曾生、不曾灭,不青不黄,无形无相,不属有无,不计新旧,非长非短,非大非小,超过一切限量、名言、踪迹、对待,当体便是,动念即乖。犹如虚空,无有边际,不可测度。唯此一心即是佛。佛与众生更无别异。但是众生着相外求,求之转失。使佛觅佛,将心捉心,穷劫尽形终不能得,不知息念忘虑,佛自现前。此心即是佛,佛即是众生。为众生时此心不减,为诸佛时此心不添,乃至六度万行河沙功德,本自具足,不假修添,遇缘即施,缘息即寂。若不决定信此是佛,而欲着相修行以求功用,皆是妄想,与道相乖。此心即是佛,更无别佛,亦无别心。此心明净犹如虚空,无一点相貌,举心动念,即乖法体,即为着相,无始以来无着相佛。修六度万行欲求成佛,即是次第,无始以来无次第佛。但悟一心,更无少法可得,此即真佛。
佛与众生一心无异,犹如虚空无杂无坏,如大日轮照四天下,日升之时明遍天下,虚空不曾明,日没之时暗遍天下,虚空不曾暗。明暗之境自相陵夺,虚空之性廓然不变,佛及众生心亦如此。若观佛作清净、光明、解脱之相,观众生作垢浊、暗昧、生死之相,作此解者,历河沙劫终不得菩提,为着相故。唯此一心,更无微尘许法可得,即心是佛。
如今学道人,不悟此心体,便于心上生心,向外求佛,着相修行,皆是恶法,非菩提道。“供养十方诸佛,不如供养一个无心道人”,何故?无心者,无一切心也,如如之体,内如木石不动不摇,外如虚空不塞不碍,无能所,无方所,无相貌,无得失。趋者不敢入此法,恐落空,无栖泊处,故望崖而退,例皆广求知见,所以求知见者如毛,悟道者如角。
文殊当理,普贤当行,理者真空无碍之理,行者离相无尽之行;观音当大慈,势至当大智,维摩者净名也。净者性也,名者相也,性相不异,故号净名。诸大菩萨所表者,人皆有之,不离一心,悟之即是。今学道人,不向自心中悟,乃于心外着相取境,皆与道背。
恒河沙者,佛说“是沙诸佛、菩萨、释梵诸天步履而过,沙亦不喜;牛羊虫蚁践踏而行,沙亦不怒;珍宝馨香,沙亦不贪;粪尿臭秽,沙亦不恶”。此心即无心之心,离一切相,众生诸佛更无差别。但能无心,便是究竟。
学道人若不直下无心,累劫修行终不成道,被三乘功行拘系,不得解脱。然证此心有迟疾,有闻法一念便得无心者,有至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乃得无心者,有至十地乃得无心者。长短得无心乃住,更无可修可证,实无所得,真实不虚,一念而得与十地而得者,功用恰齐,更无深浅,只是历劫枉受辛勤耳。造恶造善皆是着相,着相造恶枉受轮回,着相造善枉受劳苦,总不如言下自认取本法。
此法即心,心外无法;此心即法,法外无心。心自无心,亦无无心者。将心无心,心却成有,默契而已,绝诸思议,故曰“言语道断,心行处灭”。
此心是本源清净佛,人皆有之,蠢动含灵与诸佛菩萨,一体不异,只为妄想分别,造种种业果,本佛上实无一物,虚通寂静,明妙安乐而已。深自悟入,直下便是,圆满具足,更无所欠。纵使三胝精进修行,历诸地位,及一念证时,只证元来自佛,向上更不添得一物,却观历劫功用,总是梦中妄为。故如来云:“我于阿耨菩提实无所得,若有所得,燃灯佛则不与我授记”。又云:“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是名菩提”。即此本源清净心,与众生诸佛、世界山河、有相无相、遍十方界,一切平等,无彼我相。此本源清净心,常自圆明遍照,世人不悟,只认见闻觉知为心,为见闻觉知所覆,所以不睹精明本体。但直下无心,本体自现,如大日轮升于虚空,遍照十方更无障碍。故学道人唯认见闻觉知施为动作,空却见闻觉知,即心路绝,无入处。但于见闻觉知处认本心;然本心不属见闻觉知,亦不离见闻觉知,但莫于见闻觉知上起见解,亦莫于见闻觉知上动念,亦莫离见闻觉知觅心,亦莫舍见闻觉知取法,不即不离,不住不着,纵横自在,无非道场。
世人闻道诸佛皆传心法,将谓心上别有一法可证可取,遂将心觅法,不知心即是法、法即是心。不可将心更求于心,历千万劫终无得日,不如当下无心,便是本法。如力士迷额内珠,向外求觅,周行十方终不可得,智者指之,当时自见本珠如故。故学道人迷自本心,不认为佛,遂向外求觅,起功用行,依次第证,历劫勤求永不成道;不如当下无心,决定知一切法本无所有,亦无所得,无依无住,无能无所,不动妄念,便证菩提。及证道时只证本心佛,历劫功用,并是虚修。如力士得珠时,只得本额珠,不关向外求觅之力。故佛言:“我于阿耨菩提实无所得”,恐人不信,故引五眼所见、五语所言,真实不虚,是第一义谛。
学道人莫疑四大为身,四大无我,我亦无主,故知此身无我亦无主;五阴为心,故知此心无我亦无主。六根、六尘、六识和合生灭亦复如是。十八界既空,一切皆空,唯有本心荡然清净。有识食,有智识,四大之身,饥疮为患,随顺给养,不生贪着,谓之智食;恣情取味,妄生分别,唯求适口,不生厌离,谓之识食。声闻者因声得悟,故谓之声闻,但不了自心,于声教上起解,或因神通,或因瑞相、言语、运动,闻有菩提涅槃、三僧祗劫修成佛道,皆属声闻道,谓之声闻佛。唯直下顿了自心本来是佛,无一法可得,无一行可修,此是无上道,此是真如佛。学道人只怕一念有,即与道隔矣。念念无相、念念无为即是佛,学道人若欲得成佛,一切佛法总不用学,唯学无求无著,无求即心不生,无著则心不灭,不生不灭即是佛。八万四千法门,对八万四千烦恼,只是教化接引门。本无一切法,离即是法,知离者是佛,但离一切烦恼,是无法可得。
学道人,若欲得知要诀,但莫于心上著一物。言佛真法身犹若虚空,此是喻法身即虚空,虚空即法身。常人谓法身遍虚空处、虚空中含容法身,不知法身即虚空,虚空即法身也。若定言有虚空,虚空不是法身,若定言有法身,法身不是虚空。但莫作虚空解,虚空即法身,但莫作法身解,法身即是虚空。虚空与法身无异相,佛与众生无异相,生死与涅槃无异相,烦恼与菩提无异相。离一切相即是佛。
凡夫取境,道人取心,心境双忘,乃是真法。忘境犹易,忘心至难;人不敢忘心,恐落空无捞摸处,不知空本无空,唯一真法界耳。此灵觉性,无始以来,与虚空同寿,未曾生未曾灭,未曾有未曾无,未曾秽未曾净,未曾喧未曾寂,未曾少未曾老,无方所无内外,无数量无形相,无色象无音声,不可觅不可求,不可以智慧识,不可以言语取,不可以境物会,不可以功用到,诸佛菩萨与一切蠢动含灵,同此大涅槃性。性即是心,心即是佛,佛即是法。一念离真,皆为妄想。不可以心更求于心,不可以佛更求于佛,不可以法更求于法。故学道人直下无心,默契而已,拟心即差,以心传心,此为正见。
慎勿向外逐境,认境为心,是认贼为子。为有贪嗔痴,即立戒定慧,本无烦恼,焉有菩提?故祖师云:“佛说一切法,为除一切心,我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本源清净佛上,更不着一物,譬如虚空,虽以无量珍宝庄严,终不能住。佛性同虚空,以无量功德智慧庄严终不能住,但迷本性,转不见耳。所谓心地法门,万法皆依此心建立,遇境即有,无境即无,不可于净性上转作境解。所言戒定慧、鉴用历历、寂寂惺惺、见闻觉知皆是境上作解,暂为中下根人说即得,若欲亲证,皆不可作如是见解。尽是境法有没处,没于有地,但于一切法不作有无见,即见法也。
九月一日师谓休曰:自达摩大师到中国,唯说一心,唯传一法,以佛传佛,不说余佛,以法传法,不说余法。法即不可说之法,佛即不可取之佛,乃是本源清净心也。唯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般若为慧,此慧即无相本心也。凡夫不趣道,唯恣六情,乃行六道。学道人一念计生死,即落魔道;一念起诸见,即落外道;见有生,趣其灭,即落声闻道;不见有生,唯见有灭,即落缘觉道。法本不生,今亦无灭,不起二见,不厌不忻,一切诸法唯是一心,然后乃为佛乘也。
凡夫皆逐境生心,心遂忻厌,若欲无境,当忘其心,心忘即境空,境空即心灭。若不忘心而但除境,境不可除,只益纷扰。故万法唯心,心亦不可得,复何求哉?学般若人,不见有一法可得,绝意三乘,唯一真实,不可证得;谓我能证能得,皆增上慢人,法华会上拂衣而去者,皆斯徒也。故佛言“我于菩提实无所得”,默契而已。
凡人临欲终时,但观五蕴皆空,四大无我,真心无相,不去不来,生时性亦不来,死时性亦不去,湛然圆寂,心境一如。但能如是直下顿了,不为三世所拘系,便是出世人也。切不得有分毫趣向,若见善相,诸佛来迎及种种现前,亦无心随去,若见恶相种种现前,亦无心怖畏,但自忘心,同于法界,便得自在,此即是要节也。
十月八日师谓休曰:言化城者,二乘及十地、等觉、妙觉,皆是权立接引之教,并为化城。言宝所者,乃真心本佛自性之宝,此宝不属情量,不可建立,无佛无众生,无能无所,何处有城?若问此既是化城,何处为宝所?宝所不可指,指即有方所,非真实所也,故云在近而已,不可定量言之,但当体会契之即是。
言阐提者,信不具也,一切六道众生乃至二乘,不信有佛果,皆谓之断善根阐提;菩萨者,深信有佛法,不见有大乘小乘,佛与众生同一法性,乃谓之善根阐提。大抵因声教而悟者谓之声闻,观因缘而悟者谓之缘觉。若不向自心中悟,虽至成佛,亦谓之声闻佛。学道人多于教法上悟,不于心法上悟,虽历劫修行,终不是本佛。若不于心悟,乃至于教法上悟,即轻心重教,遂成逐块,忘于本心。故但契本心,不用求法,心即法也。
凡人多为境碍心、事碍理,常欲逃境以安心,屏事以存理,不知乃是心碍境、理碍事。但令心空境自空,但令理寂事自寂,勿倒用心也。
凡人多不肯空心,恐落于空,不知自心本空。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菩萨心如虚空,一切俱舍,所作福德皆不贪着。然舍有三等:内外身心一切俱舍,犹如虚空无所取着,然后随方应物,能所皆忘,是为大舍;若一边行道布德,一边旋舍,无希望心,是为中舍;若广修众善,有所希望,闻法知空,遂乃不着,是为小舍。大舍如火烛在前,更无迷悟;中舍如火烛在旁,或明或暗;小舍如火烛在后,不见坑阱。故菩萨心如虚空,一切俱舍。过去心不可得,是过去舍;现在心不可得,是现在舍;未来心不可得,是未来舍。所谓三世俱舍。
自如来付法迦叶已来,以心印心,心心不异。印著空即印不成文,印著物即印不成法。故以心印心,心心不异;能印所印,俱难契会,故得者少。然心即无心,得即无得。佛有三身,法身说自性虚通法,报身说一切清净法,化身说六度万行法。法身说法,不可以言语、声音、形相、文字而求,无所说,无所证,自性虚通而已;故曰“无法可说,是名说法”。报身、化身皆随机感现,所说法亦随事、应根以为摄化,皆非真法。故曰“报化非真佛,亦非说法者”。所言同是一精明,分为六和合。一精明者,一心也;六和合者,六根也。此六根各与尘合──眼与色合,耳与声合,鼻与香合,舌与味合,身与触合,意与法合,中间生六识,为十八界。若了十八界无所有,束六和合为一精明,一精明者即心也。学道人皆知此,但不能免作一精明六和合解,遂被法缚,不契本心。
如来现世,欲说一乘真法,则众生不信兴谤,没于苦海。若都不说,则堕悭贪,不为众生,溥舍妙道;遂设方便,说有三乘,乘有大小,得有深浅,皆非本法。故云“唯有一乘道,余二则非真”。然终未能显一心法,故召迦叶同法座,别付一心离言说法,此一枝法令别行,若能契悟者,便至佛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