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缘起法是极殊胜的修心教授,其功德利益诸经论中多有宣说,下面引教证说明,学人了知后应殷重受持修行。
一、能破愚暗
【如是亦如《妙臂请问经》云:“于愚痴者,以缘起道。”】
这就如同《妙臂请问经》所说:“对于愚痴者,要修缘起道来对治。”
《妙臂请问经》是一部密续,宗大师前文也引用过,即汉文藏经中的《苏婆呼童子请问经》。对于愚痴之人应修缘起道来对治,这就是常说的“愚痴重者修缘起”。为何如此?因为愚痴就是不明缘起,对世俗缘起及由此所显的无我真实义不能了达,思维缘起能直接破除对世俗缘起的愚蒙,间接也能悟入性空真实义,因此经续中教诫学人须以缘起道破除愚痴。《苏婆呼童子请问经》中是说:“若无明盛,作缘生观。”如果无明炽盛,就要作缘起观来破除。这跟平常的说法也是相通的。
《菩提道次第略论》中也说:“多贪者缘不净,多嗔者缘慈悲,多痴者缘十二因缘,多慢者缘界差别,多寻伺者缘出入息。”贪欲重的人要缘着不净修习,即修不净观;嗔恚多的要缘着慈悲来修,即修慈悲观;愚痴多的要修十二缘起或苦集谛,苦集是十二缘起的略说,十二缘起是苦集的广说,像这样修缘起就能破除愚痴;我慢重的人要缘着六界思维,剖析五蕴实际是众多界的组合,没有一个整体,由此破除我慢;寻伺重的要缘出入息,也就是心思很多、不能寂静的要观呼吸静息其心。这就是五停心观,奢摩他教授中说为“净行所缘”,能净治烦恼的所缘。这里是取其中“多痴者缘十二因缘”,由此就了解修习缘起确实有破除愚痴的作用,正由于有这样的作用,所以多痴者要修十二缘起。
二、能破一切邪见
【《稻秆经》说:“善见缘起,则能遮除缘前后际,及缘现在一切恶见。”】
《稻杆经》说:“善见缘起真实义,就能遮除缘前后际和现在际的一切恶见。”
这是说由善见缘起就能破除缘过去、现在、未来三世的一切恶见或邪见,显明修缘起的确有破除邪见的殊胜利益。“善见”指正见,即无颠倒真实地观见,所观见是缘起义。由了知修习缘起就能正见缘起,善见缘起义,由此就能发生以下效果——“则能遮除缘前后际,及缘现在一切恶见”。“恶见”是与真实性不符的颠倒见,即常说的邪见。邪见广义是指一切的恶颠倒见,此处不是指狭义,而是广义邪见,它跟恶见含义等同。
这里将恶见摄在前、中、后三际或者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之中,一切恶见或者是缘前际所生,或者是缘后际所生,或者是缘中际即现在世所生。何谓缘三际的恶见?下面依汉文《稻杆经》,并且配合《俱舍论》做一个详细了解。
(一)缘前际的恶见
《大乘稻杆经》说:“我于过去而有生耶?而无生耶?而不分别过去之际。”通达了缘起之后就不会分别过去际,那我们是如何分别过去际的呢?即前二句所讲。这代表了缘过去际的恶见。我在过去是有生还是无生,在过去世有没有生过,也就是存不存在?这样分别就是缘过去世的恶见。
有人说:不学佛时认为我在过去世就是不存在的,现在学佛认为过去世有我,这样想难道都是恶见吗?都是。认为我过去不存在固然是断见,认为我过去存在则是常见,因为按照佛法正见来讲,本来没有我,那去想“我过去世存在还是不存在”不就是多此一举吗?不管认为我存在还是不存在,都是颠倒恶见,因为我本来不成立。这就是缘过去世的恶见,《稻杆经》中是略说。后面讲“就不会分别过去之际了”,这句显明通达缘起就能遮除缘前际的恶见,只要通达了缘起就不会这样分别,也就不会起这种恶见。
缘前际恶见具体如何?《俱舍论》中有细说:“如何有情前际愚惑?谓于前际生如是疑:我于过去世为曾有非有?何等我曾有?云何我曾有?”什么是有情的前际愚蒙?就是对前际即前世生起这样的怀疑,共有三种:第一是说我在过去世是曾有还是没有,即《稻杆经》中的“我于过去而有生耶?而无生耶?”也就是我在前世存不存在?这是第一疑,也是第一个恶见。《俱舍》中说为“愚惑”,《稻杆经》中说为“恶见”,本论说为“邪见”,含义都一样,因为对于愚蒙,有的宗派认定是无知,有的认为是倒执,因此两种表达都可以。
后二种缘前际的恶见是“何等我曾有?云何我曾有?”什么样的我是曾有的?假如我在过去世有的话,那么他具体如何?“何等我曾有”是疑我的自性,“我”到底是什么?“云何我曾有”是疑我的差别,他具体是怎样的属性?比如对“何等我曾有”会这样疑惑:我如果存在的话,他指的是什么呢?是色蕴吗?还是受蕴?受想行识哪一个蕴是我呢?这是问我的自体。进一步“云何我曾有”是问我的差别:这样的“我”到底是怎样的?他是常还是无常?等等。
像这样就是缘过去世的恶见,这里要注意三际恶见或愚蒙都是围绕有情而讲。《俱舍》前文讲:“三际差别唯在有情”,过现未三际的差别都是缘着有情来说的,因为愚蒙是缘着有情来讲的,也就是都是围绕我而说的。
(二)缘后际的恶见
缘后际的恶见,《大乘稻杆经》说:“于未来世生于何处?亦不分别未来之际。”思维了缘起后也不会像这样分别未来际:我在来世生于何处?这里给出了一个怀疑,就是缘未来世的恶见,即分别我在未来世生于何处。
下面看《俱舍》中的讲解:“如何有情后际愚惑?谓于后际生如是疑:我于未来世为当有非有?何等我当有?云何我当有?”这与前际愚蒙类似,可类推了解。什么是有情后际的愚惑?就是对后际生起了这样的怀疑:我在来世是有还是没有?什么样的我将有?将有的我具体如何呢?
这里第一疑是问:我在来世有还是没有?第二疑是问:如果来世有我的话,具体指什么?他是色受想行识的哪一个?第三疑是问:我具体如何?他是常还是无常?这是缘后际的三种恶见或愚蒙。由思维缘起就能遮除缘未来际的愚蒙,因为了达唯法因支生唯法果支,其中没有补特伽罗我,那思维我来世有或没有等就都是颠倒恶见,都不合理。我本来不存在,想他来世有还是没有、具体如何都是多余的,这样明见后就能遮除缘未来际的恶见。
(三)缘中际的恶见
《大乘稻杆经》说:“此是何耶?此复云何?而作何物?此诸有情从何而来?从于此灭而生何处?亦不分别现在之有。”我到底是什么呢?具体又如何?能引发何法?这个我是从何而来?从此处灭尽要生于何处呢?像这样也不分别现在的有。这里“分别现在之有”列出了五点。
第一,“此是何耶”,这个“我”是什么?这是问我的自体,他是色受想行识哪一者。第二,“此复云何”是问他的差别,“我”是常还是无常,具体有什么属性等等。第三,“而作何物”是问“我”的果,他要成为何者,会生什么法?第四,“此诸有情从何而来”是问“我”的因。第五,“从于此灭而生何处”是问“我”当来的生处。
这里讲了五种,不太容易把握,我们对照《俱舍论》就容易掌握:“如何有情中际愚惑?谓于中际生如是疑:何等是我?此我云何?我谁所有?我当有谁?”对中际即现在际生起的怀疑有四种,跟前后际略有不同。
首先“何等是我?此我云何?”我是什么?这个我具体如何?这分别是问我的本体和差别,与前后际都一样。其次“我谁所有”?这是问我的因,这个我是由谁生的,他的因是什么?“我当有谁”是问我的果,这个我将出生谁?这四个疑问分别是就我的自体、差别、因、果来产生怀疑,这样就抓住缘现在际的愚惑之义。
对照《稻秆经》和《俱舍论》就把握住了缘三际恶见的内涵。做个总结:这些恶见都是因不知无我真实义而出生的,缘过去际、未来际的恶见是分别我在过去、未来是有或没有,如果有,具体是什么,有怎样的差别,常还是无常等?缘现在际的恶见有四种:分别我有怎样的自体、差别、因、果。
这里讲善见缘起能遮除这样的恶见,因为了达缘起真实义就能明了其中是唯法因支生唯法果支,没有补特伽罗我可得,因此不必分别“我是怎样、有何种差别、因如何、果如何……”,这一切分别都可以止息,也就能遮除缘三际的一切恶见。
当然也可以对照前文的利益做简要理解。前面讲“思维缘起能遮除无因生及邪因生的邪见”,配合此处,缘前际的恶见可以理解成认为没有前因或前世,只有这一世;缘后际的恶见是认为死后没有后世,不会再转世;缘现在的恶见是不知现在的五取蕴从何而来,灭去后又要引生何者,对生从何来、死将何去一无所知。这是就世俗缘起分来说的,通达缘起义后就能遮除对缘起义的愚蒙,具体是指缘前中后三际的恶见。
按照《稻秆经》和《俱舍论》中的解释,恶见虽说为缘三世,实际都是围绕真实义而说,对无我真实义不了达就衍生出缘三世的恶见。思维缘起能令学人悟入无我真实义,自然遮除三世恶见。两种解释略有不同,一个是从世俗分来讲,一个是从无我胜义分来讲。
三、增盛法财
【龙猛菩萨云:“此缘起甚深,是佛语藏宝。”】
龙树菩萨在《亲友书》中说:“缘起义极其甚深,它是佛语库藏的珍宝。”
“此缘起甚深”,这个甚深的缘起义。十二缘起所指示的缘起极其甚深,不论世俗还是胜义,哪一分都难以通达,一切凡愚就是由不通达缘起义才轮转生死的,圣者正是证达了缘起真实性才获得三乘圣果。因此缘起义不是凡愚所能通达的,它极其甚深。
“是佛语藏宝”,它是佛语库藏的珍宝。佛一代时教就如同广博浩瀚的库藏,其中珍藏了无数财宝,缘起义极其珍贵,是佛语库藏中极殊胜的摩尼宝王,所以是“佛语藏宝”。
佛所说的一切教法以缘起为心要或最胜,宗喀巴大师《缘起赞》说:“尊圣教心要,即诸缘起道”,世尊您圣教的心髓就是缘起之道。
我们可能会怀疑:佛一代时教甚深法门极多,缘起不就是讲因生果,我都了解,怎么会那么殊胜?要知道缘起与性空是不离的,缘起故性空、性空故缘起,缘起所昭示的是诸法真实性、缘起性空义。有时只从缘起分来说,有时只从空性分说,有时从二分双融来说,即便只从缘起或空性一分来说,实际也是在指示圆满的法界现空双融真实义,所以缘起义极其甚深,不论从世俗、胜义还是二分双融来讲都极甚深,指示了佛法最极甚深的真实义,因此是佛语库藏中的珍宝,就像摩尼宝王一样。
汉译中说:“最胜言教藏,深妙缘起门,如能正见此,便观无上尊。”最殊胜的佛语教藏之中,甚深微妙的缘起法门,若能真实观见此义,便是观见了无上的世尊,即见缘起就是见佛身。
的确如此,宗大师《缘起赞》就是从这一点来赞叹佛陀及佛所说缘起教。缘起义昭示了甚深的法界真谛,因此见缘起就是见佛尊,了义佛陀是指法身,也即缘起性空的真如法界,所以说见缘起义就是见了佛陀法身。从这一点也能看出缘起法极为甚深珍贵,所以不要轻视,认为它只是一个小乘解脱方便,实际它透到深处是法界真谛,是一切圣者所要趣证之处,应极为珍视。这段教证显明了修习缘起能增盛佛语库藏的珍宝,即能增盛法财,也就是以上正说中的第三点利益。
诸大经论都数数赞叹缘起法的殊胜利益,我们可以留心,此处不再多举。
恭摘|归乡法师《菩提道次第广论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