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禀备悉。汝之穷妄想，打得很光明宏大。而不知其皆是向下走，不是向上走也。当此时世，你有何神通道力，欲做惊天动地之事。
你所禀告的都知道了。你的穷妄想，打得很光明宏大。然而却不知道这都是向下走，而不是向上走的做法。正当这个时世，你有什么神通道力，想做惊天动地的事情呢。 即在政界中做事，孰不是龌龊运动而入。既以龌龊运动而得，能正立不媚上峰乎。文官不爱钱，若不剥民脂膏，则运动之本钱，尚不能得。况供献上峰乎。 就是在政界中做事，有谁不是运用龌龊的手段进入的。既然因为运用龌龊手段而上位，能正直不媚上司吗？文官不爱钱，如果不剥夺民脂民膏，那么运作的本钱，都无法取得。更何况是供献给上司的呢。 供献上峰还在次。上峰之用人，都要按时按节送礼。以企于上峰前说好话，不说坏话。若是真为百姓，不但无钱可得，或恐性命难保。你做这种大梦，真是志大言大，而不知自己是甚么材料，及在甚么时候。 供献给上司的还是其次。上司身边的用人，都还要按时按节送礼给他们。以企望他们在上司面前说好话，不说坏话。如果真是为了百姓，不但无钱可得，或恐性命难保。你做这种大梦，真是志气大言语大，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材料，以及在什么时候。 当与彼说节欲纵欲之利害，则于理于情，均可相顾矣。汝只会说大话，不知大话要从实行中出，方有益。学问须从实践中出，方能自利利人。否则学问愈大，愈易坏事。故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 应当对他们说节欲、纵欲的利害关系，那么于理于情，就都能相顾了。你只会说大话，却不知道大话是要从实行中出，才有益处。学问要从实践中出，才能自利利人。否则学问越大，越容易坏事。所以说，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 若自己正见未开，妄学外道魔学，鲜不随之而化。某某之坏，汝尚不知。某子之坏，非由无学问，由不知自谅，妄充大通家。汝正分事尚未得，何得发此种心。欲入虎穴，则身葬虎腹，断可必矣。 如果自己正见未开，妄学外道魔学，很少有不随外道而被同化的。某某的坏，你还不知道。某子的坏，不是由于没有学问，是由于不知自谅，妄充大通家。你正分的事还未得，怎么能发这种心。想要进入虎穴，就会身葬虎腹，那是可以断定的。 汝前于无钱财势力时，慕彼有势者之荣贵，拟以之夸耀于乡里，谓为光宗耀祖。祖先若有灵，则眼当哭枯矣。恐汝一得意，则完全丧其先志，而或至比彼等更甚。何也，以热衷于不义之富贵，故一得富贵，便随富贵所转也。可不哀哉。 你以前在没有钱财势力的时候，羡慕那些有势力人的荣华富贵，想以这些来向乡里人夸耀，认为是光宗耀祖。祖先如果有灵，那么眼泪一定会哭干了。恐怕你一得意，就完全丧失了先前的志向，而或者比那些人更糟糕。什么原因呢，因为你热衷于不义的富贵，所以一得到富贵，便随富贵所转了。能不悲哀吗。 汝完全是一无正知见之人。久事念佛，会疑念佛召鬼而生怖畏。具此知见，岂能不随富贵官势，而不造恶业乎。 你完全是一个没有正知见的人。念佛已经很久了，还会疑心念佛会召鬼而心生怖畏。有这种知见，怎么可能不随富贵官势，而不造恶业呢？ 某生与某某，皆通唯识者。若以唯识卖钱，则何敢说追玄奘之后尘（因汝前言玄奘三藏后尘）。 某生和某某，都是通唯识学的人。如果以唯识挣钱，那么怎敢说是追随玄奘大师的后尘（因为你前面曾经说过追随玄奘三藏法师的后尘）。 汝欲见人就说因果，而令一切人悉信受奉行，而又可以卖钱，无论甚么大老官，苦恼子，男男女女，都好与彼谈论，使彼皆生欢喜者，唯有看相一法，最为有益。 你如果想见人就说因果，进而让一切人都信受奉行，而且又可以挣钱，无论什么大老官，苦恼人，男男女女，都能与他们谈论，使他们都能心生欢喜的，只有看相这一法，最为有益。 果真艺精，则随便甚么刚强难化之人，一经指示其前因后果，当必服从。此事为江湖中最易行之事。若再能看八字，则更为广廓矣。 果真能技艺精深，那么随便什么刚强难化的人，一经指示其前因后果，必当会心服而从。这事是江湖中最容易做的事。如果再能看八字，就更加广阔了。 清咸同间，一人学看相而不得，请达摩相亦莫明其妙。后遂竭诚礼拜，久则放光。遂并家中人之前生事，均可知之。 清朝咸同年间，有一人学习看相但没成，便请来达摩像也无法明白其要旨。后来就竭诚的礼拜，久了便放光。于是家中人的前生事，都能知道。 一日早遇数兵，持符往火药局取药，因问取几桶。曰六桶。曰六桶不够，当取七桶。彼云军令何敢违。但说我教汝取，明日当知，否则我受罚。遂取七桶。 有一天早上他遇到几个士兵，拿着兵符去火药局取火药，因此问他们要拿几桶。他们说六桶。这人说六桶不够，应该拿七桶。他们说军令怎么敢违抗。这人说只要说是我叫你们拿的，明天就能知道为什么，否则我受惩罚。于是便拿了七桶。 其夜适贼偷营，六桶药用完，尚不去。及开七桶，则贼退矣。此看相者，乃一心求三宝加被之化。故能知前生后世之事也。 那天夜里正好遇到贼来偷袭军营，六桶火药用完了，贼依然不退。等到开第七桶时，贼便退了。这个看相的人，乃一心求三宝加被的显化。所以能够知道前生后世的事情。 汝宜留心相学，而又专志于礼拜大悲灵感观世音菩萨摩诃萨。虽未能如此人之高明，当可超出现今之相者。兼因果罪福之理事，而为评论。则钱财名誉功德，皆可得之矣。此现今最稳妥之事。操此术以行，无往不通矣。
你应该留心相学，并且再专志于礼拜大悲灵感观世音菩萨摩诃萨。即使不能像这个人那么高明，应当也能超出现今的看相人。再加上以因果罪福的理事，来为人评论。那么钱财名誉功德，都能得到了。这是现在最稳当的事。操此相术去做，无往不通啊！ 列答如次。（一）阳明乃儒者，按儒者之义而发挥，与佛法道理相近。若如汝所说，则能令儒者通皆依行乎。 回答你的问题如下：（一）王阳明是儒者，按照儒教的义理来宣说，与佛法的道理相近。如果如你所说，就能令学儒的人通通都依照而行吗。 古人发挥道妙，多借喻以赤子之心，浑然无分别。仿佛人欲净尽，天理流行之无分别。汝便执赤子之心，与真如本性相较。岂可谓善教人以入道者乎。 古人宣说道妙，大多借用赤子之心来作比喻，浑然没有分别。就好像人的欲望净尽，与天理流行没有分别。你便执着赤子之心，与真如本性相当。这哪能说是善于教化以使人入道的人呢？ 举扇喻月，动树训风。汝便于扇上求光明，于树上求披拂。则完全不知教人之方便法。纵说得有理，却非利初心之法。况儒者绝不知真如佛性。不于此提持之，则无由而入。 举扇喻月，动树训风（注1）。你便在扇子上求光明，在树上求吹拂。这样是完全不懂教化人的方便法。即使说得很有道理，却并不是有利于初发心人的学习方法。更何况儒者绝对不知道真如佛性。若不在此处提持，就没有办法进入。 （二）儒者说话，要顾本宗。若说佛心，则是阐扬佛法矣。彼固学佛有得，其所说仍依儒之范围。不过意义与佛相近。汝知之乎。 （二）儒者说话，要顾及自己的本宗。如果说佛心，就是在阐扬佛法。他们固然是学佛有所领悟，但他们所说的仍旧是依据儒教的范围来说。只不过意义与佛法相近而已。你知道吗？ （三）阳明书，初未阅过。四年前，因请一部阳明全集，略一翻阅，岂有暇学彼。前年欲隐香港，遂寄郃阳图书馆矣。 （三）王阳明的书，起初没有看过。四年前，因为请一部《阳明全集》，稍微翻看，哪有时间学他的东西。前年要隐居香港，所以就寄给郃阳图书馆了。 （四）汝于今日，念念以成名建祠，为显亲之事。其志之污浊下劣，已辱汝继祖母柴老太君于九泉。况实能达柴老太夫人之目的。则恐令汝祖父母父母同到阿鼻最下一层去矣。哀哉。 （四）你现在，念念都是以成名建祠，作为显亲的事务。这样的志向污浊下劣，已经侮辱了你在九泉之下的继祖母柴老太君。更何况是实际能达到柴老太夫人的目的。那么恐怕也令你祖父母和父母一同到阿鼻地狱最下一层去了。悲哀啊！ （五）袁子才乃狂士，初何尝信佛。信佛何又辟佛。晚年阅历深，知佛法不可思议。故于感应各事悉记之。然绝未亲近知识，及多读大乘经论。故所说者，多不如法。 （五）袁子才是个狂人，起初哪里信过佛。若信佛为什么又辟佛。他晚年阅历深了，知道佛法不可思议。所以把感应的事迹都记录下来。然而他绝对没有亲近过善知识，也没有读过多少大乘经论。所以所说的，大多不如法。
戒律之不伤一草，则不许吃菜。以吃菜为杀生，此种话，皆是阻人吃素，劝人吃肉之矫妄话。何不曰，我亦肉也，请先吃我。此话纵杀彼身，亦不肯说。则以吃菜为杀生，与吃肉相同之邪说，不攻自破矣。 戒律中有不伤害一草，就不允许吃菜。认为吃菜就是杀生，这种话，都是阻止人吃素，劝人吃肉的巧诈狂妄之语。为什么不说，我也是肉，请先吃我。此话即使是杀了他的身，也不肯说。那么以吃菜为杀生，与吃肉是相同的邪说，就不攻自破了。人生世间，谁能不呼吸。以呼吸伤微生虫为食肉杀生，而劝人日杀大生而食肉。此种邪说，与愚人见人以粪肥地，则五谷颗粒饱满，菜蔬嫩肥鲜香。谓粪为至美之物，当专食此物，更加美妙不异矣。人生在世间，谁能够不呼吸。因为呼吸伤害到微生虫就认为是食肉杀生，进而劝人天天杀大的生物来吃肉。这种邪说，和愚人看到人用粪便来给土地施肥，就会五谷颗粒饱满，菜蔬嫩肥鲜香。就说粪便是至美的食物，应当专吃粪便，更加美妙没有不同。此种不按道理之邪说，世人多据之以破人素食，奖人杀生。昔年有以此问者，我为一喻以复之。这种不按照道理的邪说，世间人大多据此来破坏人吃素，奖赏人杀生。以前有用这个问题来问我的人，我用一个比喻来答复他。吾人生天地间，谁能不呼吸。因呼吸而伤微生虫，谓吃素为不合理者，小人阻人为善之恶劣心也。我们人生在天地间，谁能够不呼吸。因为呼吸而伤害到微生虫，就说吃素是不合理的人，是小人阻止他人为善的险恶用心啊。譬如有人生长于圊厕之中，每念圊厕之饮食，实为最胜最美。而彼处有大富长者，恐其人未曾享过此之美味，因折柬相邀入彼厕中赴宴。譬如有人生长在厕所之中，每想到厕所的饮食，认为实在是最好最美的。而他处有位大富贵的长者，这人恐怕长者未曾享用过这美味，因此折柬相邀进入他的厕所赴宴。长者骂曰，汝真不知羞耻之人。汝通身在粪坑里，日以粪为衣食，何敢邀我入汝住处。长者骂道，你真是不知羞耻的人。你全身在粪坑里，每日以粪便为衣食，怎敢邀请我进入你的住处。粪坑中人闻之，生大瞋恚，而骂曰，汝这粪坑子，何敢骂我日食粪秽乎。汝肚子里边，屎尿充满，背到这粪桶，还要讲清净。粪坑中的人听到，生起大瞋恚心，而骂道，你这粪坑子，怎么敢骂我每天吃粪秽呢。你肚子里边，屎尿充满，背到这粪桶，还要讲清净。蚊蚋蚤虱在汝头上身上屙屎屙尿，汝完全是一个粪坑子，何敢骂人。又汝所食之米及水，皆有虫屙屎屙尿其中。汝不是吃屎吃尿的人，何敢骂我为吃屎吃尿乎。蚊子、小吸血蝇、跳蚤、虱子在你头上屙屎屙尿，你完全是一个粪坑子，还敢骂人。另外，你所吃的米和水，都有虫在里面屙屎屙尿。你难道不是吃屎吃尿的人，还敢骂我是吃屎吃尿吗！此长者虽洁净，然粪坑中人所责备者，均皆不免。为且依做得到者，讲干净。为依粪坑中人所说，而往彼赴宴乎。这长者虽然洁净。然而粪坑中的人所责备的，都皆难免。是暂且依做得到的，讲干净。还是依粪坑中人所说的，而前往他的粪坑赴宴吗？此既只能按做得到者而做，何得又以做不到者而责人乎。必欲令人食肉，何不请食我肉乎。此说亦可为彼邪见之一明镜耳。这既然只能按照做得到的来做，为何又以做不到的来责备人呢。必要让人吃肉，何不请吃自己的肉呢。这些话也可以作为那些邪见的人的一个明镜。汝所著之劝修行戒杀吃素文一书，其书将来再版时，汝宜将此意引入，以示天下后世之无知见人。你所著的《劝修行戒杀吃素文》这本书，这书将来再版的时候，你应该将这个意思引入书中，来告示天下后世无知见的人。（六）汝作此说，颇有理。然汝破阳明，汝此处与阳明竟有何异。人心惟危，道心惟微。空谈则易，实行则难。（六）你做这样的说法，颇有道理。然而你要破王阳明，但你此处与王阳明又有什么差别。人心惟危，道心惟微。空谈容易，实行则难。 汝温光熹，且莫想发财做官。果温光熹发财做官，决不能超出流辈，立大功业。以汝未在富贵，暂寓嵇家，先已失守。后来何能有守乎。你温光熹，千万不要想发财做官。如果温光熹真发了财做了官，绝对不能超出那些流辈，立大功业。因为你还没富贵，暂居嵇家，就已先失了操守。将来还能有什么操守？ （七）以佛之金口诚言，为寓言，则此即邪见，谤佛谤法，还说甚么因果感化人。 （七）以佛的金口诚言，当作寓言，那么这就是邪见，谤佛谤法，还说什么因果感化人？重庆富家女子愿当娼，亦是以圣人所制夫妇之伦为虚设。彼意中亦为岂夫妇定有不可混杂之理哉。重庆的富家女子愿意当娼妓，也是将圣人所制定的夫妇的伦理当作虚设。她的想法中也是认为夫妇就一定有不能混杂的道理吗？（八）科学家如此说，亦非无理由。其不知唯心所感，唯心所现之义。故成邪说诬民，毁谤佛法，阻人进修矣。（八）科学家如此说，也并非没有原因。他们不知道一切唯心所感，唯心所现的道理。所以成了邪说欺蒙人民，毁谤佛法，阻碍人进行修行。（九）汝作此说，则汝之心肝，完全显露出来。则所说学道，不是学道，乃学艺耳。（九）你作那样的说法，那么你的心肝，就完全显露出来了。你所说的学道，并不是学道，而是学艺罢了。（十）感应篇，其原出抱朴子。然以其言，于世有益。故尊之以为太上君子，不以人废言。（十）《感应篇》，它原来是出自于《抱朴子》一书。然而因它的言说，对于世间有益处。所以尊称它为太上君子所言，而不因人废言。能知五千言者，可有几人。知五千言之平人，则不如知感应篇之平人，为得其诚意正心修身齐家之益多多也。汝论甚入正史不入正史，但取其有益于吾身吾国而已耳。能明白《道德经》的，有几个人？明白《道德经》的普通人，则不如明白《感应篇》的普通人，能得到其诚意、正心、修身、齐家的益处多得多。你管什么入正史不入正史，只要取它有益于自己和国家就可以了。（十一）定慧二法，举佛道而包括之。若只认一静字，则其小焉者耳。陈白沙，朱晦庵，谓落入空渺，乃是认顽空为佛家之静。若非巧谤，便是不识佛家真静之义。（十一）定慧这二法，全部佛道都包括了。如果只认是一个“静”字，那么其意就很狭小。陈白沙，朱晦庵，说是落入空渺，这是认顽空为佛家的“静”。如果他们不是故意毁谤，便是不懂佛家“真静”的含义。敬之一事，乃入道之门。若违心论理，便是逆天，为大不敬。理学先生皆主于小敬，而通通犯大不敬。以所论心性至理，皆是逆天悖理。故曰犯大不敬，汝宜知之。敬这一事，是入道之门。如果违背心来说法，便是逆天，是大不敬。理学先生都主于小敬，而通通犯大不敬。因为他们所说的心性至理，都是逆天悖理。所以说犯大不敬，你应该知道。（十二）朱子教人勿诵经，是谤佛法。我教人勿诵经，乃慎重其事。以父母恩深，宜认真请有道心之僧念佛。不宜请赶经忏之僧诵经拜忏做水陆，以徒张虚文也。（十二）朱熹教人不要诵经，这是毁谤佛法。我教人不要诵经，是慎重其事。因为父母恩深，应该认真请有道心的僧人念佛。不应该请赶经忏的僧人拜忏做水陆，来徒张虚文。汝何不看上下文，割中间一句，而妄说是非也。是知汝心粗气浮，凡事草率也。汝以后再勿来信，来则不复。若复则无此精神，汝知也否。愿汝夫妇儿女勤勤念佛，祈慧察。 你为什么不看上下文，割取中间一句，而乱说是非。可知你心粗气浮，凡事草率。你以后不要再来信，来则不回复。如果回复则没有这个精神，你知道吗。希望你夫妇儿女努力念佛，祈望你慧察。
【注：】 1、举扇喻月，动树训风：举扇、动树，令月、风彰显。举扇、动树喻善用种种譬喻、方便，月喻圆理，风喻圆教。实相之理，好比风、月性体，本来不生不灭，随种种因缘起用隐、现，若着相以求，岂能契入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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